9月的港口,火辣的太阳烤的皮肤刺痛,老林和老伴在盐田挥汗如雨,当检测到温度差不多时,老林抓紧时间将珍贵的盐种撒下去,以便加快卤水结晶的速度。以尽可能多的产量来应对越来越低的盐价。
上午11点,几个小时的繁重劳作下来,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老伴有点吃不消了,老林赶紧让她先回去吃饭。
盐民的饮食像他们的日子一样简朴、自然。
靠海吃海,用自己亲手晒出的盐腌制的海鱼,只需加水蒸上一会,便营养口感俱佳,再搭配一碟惠东盛产的番薯叶,就解决了一家三口的午餐,省时省力以应对下午的劳作。
老林一家和如今大多数乡村家庭一样,老人和孩子留守村里,年轻人都出外谋生去了。
面对汹涌而来的现代化规模化生产,固守着传统生产方式的惠东盐业,在夹缝中无力求生,如今许多盐田已经抛荒,老林这一代人也许将会是惠东最后一代盐民。和晒盐一样,还有一个常年与高温相伴的行当。打铁
吴继明,平海铁匠街上吴记铁匠铺的主人,在30多年的打铁生涯里,只有最近两年最清闲。
随着耕地的日益萎缩以及农业机械化的普及,铺子的生意越来越清淡,他已经三天没开铺了,今天有人要打点小东西,老崔很兴奋,早早来到铺子,生好一膛炉火,将铁料放在炉火里加热,等着搭档的到来。
等铁块在碳火中烧得通红后,两个配合默契的老伙计开始你一锤我一锤的敲打起来,小锤引导大锤,一上一下,一轻一重,此起彼伏,在锻打过程中,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,直至将铁料打成需要的形状。中间铁块稍有冷却,铁块就会变硬,需要再放入火炉中煨红后,再继续锻打至成形。还要经过冷打、定型、淬火、回火、泽油等流程,一把铁制产品才算完成。
打铁不仅是一门技术活,也是一项高强度的劳动,惠东夏长,炎炎夏日,红炉边上苦不堪言。即使是秋冬天,铁匠师傅也是挥汗如雨。
需要极强的体力和耐力,老一辈干不动了,年轻一代不再以此为生,维系了三代人生计的铁匠铺也即将走入历史。
自春秋时期就开始产生的一种原始锻造工艺,在中国的农耕社会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,无论是锄、耙、刀、斧,还是锅、铲、钉、钩。传统农民的生产生活始终离不开一间小小的铁匠铺。
在功武村的这条古街上,一门传统的手艺—--腐竹制作却获得了新生。
周日一大早,清姨一家四口就忙活开了,丈夫正在准备柴火,
用柴火来煮豆浆蒸豆浆正是保留腐竹原始口感的关键因素。
黄豆做成腐竹,营养更容易被吸收,而腐竹又比豆腐更适合保存,因此自唐代发明了腐竹制作技术以来,腐竹也成为了乡村社会最受欢迎的一种传统食品。
原料是从十里八乡收购来的土黄豆,将去壳以后的黄豆泡上一个晚上,就可以开始磨浆了,以1:7的比例注水将饱满发胀的黄豆磨成豆浆,用以破坏黄豆的细胞组织,释放出蛋白质。
接下来要将磨出的浆子利用甩浆机分离出豆浆与豆渣。
豆浆是做腐竹的原料,豆渣,同样可以成为致富的法宝。头脑灵活的清姨在后院开辟出几间猪舍,利用做腐竹过程中产生的大量豆渣,养起了十几头猪,收益可观。
滤好的浆子由猛火煮半个钟左右,浆子便达到沸腾,揭开煮锅的刹那,清洌的豆香顿时扑面而来。
起皮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道程序。
起皮是在一个长方形的双层平底锅内完成的,在锅炉两头同时升起柴火慢慢加热,15分钟后,浆子表面结成了一层金黄色的膜,浓郁的焦香味就在作坊周围蔓延开来。
再用剪刀将一整张皮剪成一条条揭起搭在竹竿上晾晒,腐竹便成形了。
父子婆媳,分工合作,一个传统的家庭手工作坊在香溪堡复活了。
香溪堡的旅游开发不仅焕醒了一间传统手工作坊,也激发了一个老篾匠的热情。
南昆山湿润温和的气候最适宜竹类植物的生长,山上漫山遍野生长着成片的毛竹林,在塑料制品没有出现以前,农民生产生活中许多用具都是由竹子加工而成。因此也催生了不少手艺精湛的篾匠师傅。
82岁的廖福安,远近闻名的篾匠师傅,在放下篾刀十几年后,又重新拾起这门手艺,老人鼓足了干劲,天刚微微亮,就来到山上采竹料。
凭借60多年的经验,老人熟稔的选好了一根成熟的老竹子。
老人的摊位摆在一条数百年历史的石子路上,一张小方凳,一把篾刀,
篾匠的生涯重新上路了。
劈篾是一个篾匠的基本功,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,才能劈出厚薄均匀的篾条。
在老人娴熟的刀法下,各式各样,各种用途的篾条不一会便剖好了。
接下来再用篾刀将剖好的薄篾逐条刮一遍,将薄篾刮削得光滑油润。
便可以开始编织了。
只见几十根篾条摆弄在老人那双关节粗大,青筋突起的手中,显得异常 “听话”。
老巷,老人,古老的技艺,盛满旧时记忆的一篮一筐,构成了香溪堡景区一道独特的风景,吸引着往来如织的游人。
龙门县群山之地除了竹林遍野,也盛产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油料作物—花生,这里的乡村人家普遍爱食花生油。30多年前,每村必有一间榨油坊。
龙门合口村,张顺发正在简陋的作坊里忙碌,与最古老压榨工艺不同的是,80年代成立的作坊利用了一些简单机器,基本实现了半自动化。
但压榨的工艺还是老方法。
先用风车给花生仁做一次刷选。
然后将车好的花生仁倒在简易的碾压机里碾碎。
接下来就要开始蒸坯。
在土灶上支上一口铁锅笼屉,加水,待水烧开后将碾好后的花生坯均匀平铺其上,以便均匀上汽。
蒸好后的坯子,要迅速包饼装垛,
包饼时饼圈上下口要对齐,熟坯装好后要压实踩平,以达到保持饼温和延长压榨时间的要求。
最后将装好的饼放进老式的压榨机的槽内。
经过几道压榨,花生熟坯当中的油脂就慢慢被挤压出来了。
榨油坊是由原来的供销社改成的,老张1971年退伍后进入供销社,供销社退出历史后,就开始开起了榨油坊,不管是供销社还是榨油坊,上个世纪这里都是热闹非凡。
如今到处都是现代化榨油车间,榨油坊很少有人光顾了,活不多,也不用请人帮忙,所有工序都由老张一个人包揽了。
忙碌了一个上午,想起来老丈人早上说不舒服,没吃早饭。
于是开始准备个鸡蛋汤给老人开开味。
老张的老伴到山那边的增城去带孙子了,老岳母去年过世,老两口膝下只有老伴一个女儿,老张不放心90多岁老丈人一个人在家,于是将他接到榨油坊来和自己一起住。老人家有严重风湿,细心的老张总记得在汤里下些姜丝。给老人去去湿。
60多岁的女婿给90多岁的老丈人喂药,这就是植根在中国人骨子里几千年的天伦。
一百多公里外,范和村,一个生意兴隆的小酒厂,和榨油坊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今年44岁的林雄文继承了祖父辈的酿酒衣钵。十多年前开始经营这个小酒厂。
范和村背靠莲花山脉狮头岭,山上清泉叮咚,成为酿酒的优质水源,
十里八乡。
要酿出一缸好酒,酒曲的好坏起着关键作用,林雄文的酒曲是自制的独家秘方,这也是他的酒销量好的一个原因。
酿酒第一步,淘米,将米倒入一个大桶,用山泉水反复浇淋,使水高出米面20厘米,再浸泡一个晚上。
接下来将淘好的米投入大甑内开始蒸饭,蒸饭时火力要猛,至上齐大汽后5分钟,揭盖向米层洒清水,再蒸再洒清水,反复几次,到饭粒膨胀发亮、松散柔软、嚼不沾齿,即已成熟。
米饭出甑后,需要摊开冷却,打开风扇加快冷却速度。米饭不烫手心时,以1:100的比例开始撒酒曲,撒一次,翻动一次,反复数次直至拌和均匀。
酒曲拌好之后,便进入糖化过程,糖化时间一般为24小时。
再经发酵,陈酿多道工序。几个月后,才能等到一缸好酒。
林雄文负责生产,妻子专门管销售,另外还雇了几个人帮忙。
这种散装酒最受庄稼人欢迎,蜗居在这偏僻渔村的小酒厂,生意都做到了广州深圳。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句老话。
惠州的山海田野间,客人的勤劳双手里,还深藏着许多古老的技艺,它们有的即将没落消失,有的正在酝酿新生。